爷爷的柳树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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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逢放学回家，总能在巷口看见那棵歪脖子柳树。树皮上的裂纹像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掌，枝条垂下的样子多像爷爷弯着腰给我系鞋带时的模样。

记得三年级暑假，爷爷总爱带我去护城河边的老柳树下纳凉。他随身带着蓝布包，里头装着甜丝丝的槐花蜜和用报纸包着的芝麻糖。我光着脚丫在草地上疯跑，追着红蜻蜓摔进蒲公英丛里，爷爷就笑眯眯地掏出旧手帕，给我擦满头的草屑。

"妞妞看，这柳条多柔韧。"爷爷折下一根嫩枝，灵巧地编成小花篮，"做人也要这样，心里要存着柔软，遇事才不会折断。"我捧着还带着青草香的小篮子，似懂非懂地点头。蝉鸣声中，爷爷教我背《三字经》的声音混着柳叶沙沙响。

去年深秋，爷爷住院时床头总摆着那本翻旧的《弟子规》。他总用冰凉的手掌摩挲我的作业本，轻声说："字要写得方正，就像做人要堂堂正正。"消毒水的气味里，他断断续续给我讲"冬则温，夏则凊"的故事，讲着讲着就睡着了，白头发在枕头上像撒落的月光。

如今每当我翻开爷爷留下的书，都能看见他夹在书页里的柳叶书签。那片叶子依然保持着鲜活的翠绿，就像爷爷教给我的道理，永远在记忆里鲜活如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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