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新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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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点敲打铁皮屋檐的声音像时钟在倒计时。我抱着膝盖坐在水泥台阶上,看着工人们把老屋最后一片青瓦扔进卡车。瓦片落地时碎成几瓣,混着雨水渗进泥土里。
去年夏天,弟弟举着竹竿捅马蜂窝的划痕还留在门框上。那时我们被蛰得满头包,爸爸举着艾草给我们熏伤口,妈妈边涂药水边念叨:"等新房子盖好,你们就有大书房了。"如今二楼飘窗已经砌好瓷砖,可我的眼睛总往墙角那丛野薄荷瞟——那是我们埋"宝藏"的位置。
拆迁前夜,我梦见自己变成火柴盒上的小人。火星从爸爸的烟头掉下来,把雕花木窗烧得噼啪响。惊醒时听见雨声渐密,工棚里的父亲翻了个身,工具箱里的榔头跟着晃了晃。月光照见他后脑新生的一撮白发,像老屋墙根冒出的蒲公英。
上个月收拾旧物,从五斗柜底翻出个铁皮盒。生锈的盖子里装着玻璃弹珠、奥特曼卡片,还有两张泛黄的拍画片。弟弟抢着要印着孙悟空的那张,却不知我偷偷藏了片瓦在盒底——是去年台风天被吹落的那片,边缘还带着青苔的湿气。
今天搬家公司来运最后一批家具。妈妈在新房的飘窗铺上蓝格子窗帘,正巧是以前老屋床单的花色。弟弟趴在崭新的书桌上画设计图,说要给野薄荷搭个玻璃房子。雨还在下,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打桩机的水坑里,泛起一圈金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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