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河里的勇气
"当你找到必须守护的东西，勇气就会像春天的溪流涌出来。"班主任张老师轻抚我的头说这句话时，我正缩在教室角落擦眼泪。那是个被同学取笑不敢爬单杠的午后，梧桐树的影子在玻璃窗上摇晃。
我从小就特别胆小。四年级春游时，有人恶作剧往我衣领里塞了条菜青虫，我当场尖叫着跑出两里地；去年台风天独自看家，我把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，裹着棉被在沙发缝里蜷到父母回家。每次想改变时，总感觉有根无形的绳子捆住手脚。
转机发生在弟弟五岁生日那天。这个总把糖果分我一半的小家伙，有着蒲公英般蓬松的头发。他总爱攥着我的衣角说："姐姐陪我去探险吧"，哪怕只是翻找草丛里的蜗牛壳。深冬的周末，弟弟神秘兮兮拉我去后山看"会唱歌的冰河"，他蹦跳时羽绒服帽子的绒毛在阳光下像跳动的银丝。
河面覆着层玻璃似的薄冰，弟弟蹲在岸边用树枝戳冰面。"咔嚓"的碎裂声惊飞了枯苇丛里的麻雀。我正要提醒他小心，突然听见重物落水的闷响。弟弟的蓝围巾在冰窟里忽沉忽浮，河水漫过他奋力挥舞的手臂。
身体比脑子先动起来。我扑跪在冰面上时，刺骨的寒气像钢针扎进膝盖。弟弟的手指刚触到我的掌心，脚下的冰层突然断裂。河水瞬间漫过棉衣，却感觉不到冷——弟弟正在往下沉。我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往上拽，指甲在冰碴上划出白痕。
"哗啦"一声水响，弟弟被我甩到岸边枯草地上。可反作用力让我整个跌进冰窟窿，羽绒服吸饱水后重得像铅块。仰头看见支离破碎的天空时，耳边忽然响起张老师温柔的声音。嘴角尝到冰水咸味时，我笑着想：原来这就是勇敢的滋味啊。
消毒水的气味唤醒我时，弟弟的鼻涕眼泪全蹭在我手背上。窗外积雪开始融化，阳光穿过他蓬松的头发，在地面投下毛茸茸的光晕。父母红着眼圈微笑的样子，让我想起春天第一朵绽放的玉兰花。
现在遇到害怕的事，我就会摸口袋里的鹅卵石——那是弟弟从冰河边捡来送我的"护身符"。石头上歪歪扭扭刻着"英熊姐姐"，阳光照在上面时，仿佛能看到冰层下闪烁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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