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花里的团圆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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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廿八清晨，奶奶在厨房剁肉馅的咚咚声把我从被窝里唤醒。窗玻璃上结着白霜，我呵着热气画了只胖兔子，听见楼下王叔家的双胞胎举着糖葫芦追逐笑闹。整条街巷像被撒了酵母粉的面团，在寒风中渐渐膨胀出暖烘烘的年味。
父亲踩着梯子贴春联时，我端着浆糊罐仰头张望。红纸金墨映着冬日淡阳，"平安二字值千金"的横批在风中轻轻摆动。隔壁李爷爷拄着拐杖路过，眯着眼念完对联，从口袋里掏出芝麻糖塞给我："小囡要长得和门框一样高哟！"
除夕夜圆桌转盘上，清蒸鲈鱼的眼睛还泛着琥珀光。姑姑从上海带回的八宝鸭油亮亮地卧在青瓷盘里，表弟偷偷用筷子戳破鸭肚，红枣莲子便咕噜噜滚出来。三叔讲起工地上的趣事，笑得假牙差点掉进酒杯。奶奶忽然起身往我碗里夹了只元宝饺："多吃点，来年考重点高中。"饺子皮上还留着她的指纹。
春晚小品演到一半，表弟趴在我腿上睡着了。大人们包饺子的面粉沾在遥控器上，屏幕里的歌舞与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。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，父亲握着我的手点燃"开门红"，火光窜上夜空的瞬间，我看见每个人脸上跳动着温暖的光斑。
巷尾老杨树下的积雪还未化尽，各家阳台上晾晒的腊肠在风中轻轻摇晃。这个流淌着糖醋香与爆竹声的节日，把三百六十五天的牵挂都酿成了此刻的笑纹。当春风再次吹过弄堂时，我们又会在这片熟悉的灯火里重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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