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土地上的向日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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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透过纱窗爬上书页时，妈妈的声音像溪水漫过鹅卵石。她正给我读玛格丽特·米切尔的《飘》，书页间那个叫斯嘉丽的姑娘，带着十二橡树庄园的玫瑰香撞进我的夏天。

塔拉庄园的棉花田在斯嘉丽的绿纱裙下起伏，她总把裙摆撩得比云雀还高。当战火烧焦了佐治亚州的星空，我看见这个倔强的南方姑娘把破碎的瓷器浸在月光里。她攥着红泥土给妹妹熬萝卜汤时，指甲缝里的星辰比舞会上的水晶吊灯更亮。三次婚姻像旋转门在她生命里开合，直到瑞德·巴特勒船长含着揶揄笑意递来丝绒披肩，她才明白珍珠不该镶在粗麻布上。

语文老师讲解"惘然追忆"那天，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边缘。我望着窗外摇晃的银杏树，忽然想起斯嘉丽踮着脚尖追逐艾希礼背影的模样。她错把雾霭当作启明星，却忽略了瑞德口袋里永远温着的蜂蜜茶。这多像上周我冒雨寻找丢失的发卡，回头却见外婆撑着油纸伞，在巷口站成沉默的梧桐。

故事结尾处烧焦的木棉花又抽出新芽，斯嘉丽沾着泥浆的裙裾扫过红土地。妈妈合上书时说："每个伤疤都是通往明天的车票。"现在我的钢笔在月考卷上洇出墨痕时，总会想起那个永不低头的剪影。就像此刻削尖的铅笔在稿纸上沙沙行走，我知道晨光会准时爬上窗棂，如同塔拉庄园永不荒芜的棉花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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