尾巴上的星空
浏览:3574 次
晨雾未散时,我常蹲在老槐树下看松鼠。它们蓬松的大尾巴像云朵般忽上忽下,扫落枝头凝结的露珠。若我也能拥有这样的尾巴,定要借它跃上最高的松枝,让沾着松香的晨风灌满衣襟。当金花鼠捧着松果发呆,我的尾巴会悄悄卷走它头顶的松针——这绒球似的尾巴不仅能贮存整个秋天的阳光,还能藏起孩子们心照不宣的顽皮。
暮春的动物园里,孔雀忽然开屏。数百枚翡翠色眼斑在阳光下流转,像撒落人间的银河碎片。我屏住呼吸靠近,尾羽上的金粉轻轻拂过脸颊。若我也能展开这样的华彩,定要在毕业典礼的舞台旋转,让那些藏在作业本里的诗句都乘着虹光起舞。正如孔雀用翎羽丈量雨季的长度,少年也该有属于自己的闪耀时刻。
纪录片里的狮王正在巡视领地。它琥珀色的尾巴像节拍器般规律摆动,鬃毛间晃动的阳光碎成金箔。若我也能扬起这样的尾巴,定要踏着月光巡逻后山的竹林。当野猫为争地盘炸毛低吼,只需尾巴重重拍打地面,震落竹叶上的露水便能让喧嚣重归宁静——真正的威严从来不必张牙舞爪。
至于博物馆里的三角龙化石,它的尾锤早已化作岩石的纹路。我隔着玻璃描摹那些嶙峋的骨突,想象它曾劈开白垩纪的狂风。若我也能挥舞这样的尾巴,定要扫平操场角落的碎玻璃,劈开补习班窗外的爬山虎。当黄昏给单车棚镀上金边,这远古的兵器会成为最温柔的扫帚,把少年人的委屈与不甘都扫进霞光里。
其实我们都长着隐形的尾巴。有人用球鞋丈量跑道,那是猎豹尾在风中伸展;有人抱着画板捕捉云影,那是锦鳞尾掠过水面的涟漪。我的书包侧袋总插着半瓶银河——那是收集了整个夏天的萤火虫,此刻正在塑料瓶里明明灭灭,像松鼠尾巴尖上抖落的星光。
本文图片及内容来源于网络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权,请联系管理员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