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棂外的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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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时,我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水珠。铁架床硌得后背生疼,邻床老人断续的咳嗽声里,总让我想起巷口那棵歪脖子槐树——去年春天,它的枝桠也是这样颤巍巍地折断在风里。

那次从三楼纵身跃下,羽绒服兜住的风意外温柔。着地时左腕传来清脆的响,像小时候掰断的芦苇杆。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举着X光片摇头:"现在建筑层高普遍不足三米。"他胸牌在顶灯下反光,晃得我睁不开眼。

早高峰的公交车是个铁皮罐头。西装男人踩住我散开的鞋带,公文包棱角抵着我的肋骨。"劳驾让让。"他盯着手机屏里的股市曲线,皮鞋跟碾过我的脚背。后座中学生突然爆发的笑声里,我听见游戏击杀音效混着女团舞曲。

升职那天办公室铺满百合,花瓣上的水珠像凝固的眼泪。签字笔在合同尾页游走时,落地窗外飘过一只断线风筝。秘书送来第七杯美式咖啡,杯底沉淀的糖粒让我想起童年药汤里化不开的黄连。

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,金属台面渗出寒意。穿防护服的人掀开裹尸布,扫码枪对准我眉心。"姓名确认无误。"机械女声在空旷房间里回响。忽然想起清晨晾在阳台的衬衣,此刻应该沾满了楼下的槐花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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