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珠里的童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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抽屉角落的木盒里，躺着几十颗圆滚滚的玻璃珠，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洒在上面，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。每颗珠子都像藏着小秘密，轻轻摇晃盒子，叮咚声里浮现出老家的模样。

老屋的院子铺着青石板，缝隙里钻出几株倔强的狗尾巴草。暑假晌午，蝉鸣像撒欢的哨子，我和堂哥他们总爱趴在晒得发烫的石板上打弹珠。堂哥的玻璃珠装在铁皮饼干盒里，哗啦啦倒出来能铺满半个石凳，阳光下像撒了一地星星。我们这群"小将军"把石头缝当城池，碎瓦片当堡垒，衣兜里的玻璃珠就是千军万马。

我的"士兵"虽少，却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。那颗墨绿色带金线的叫"翡翠将军"，浑圆的乳白色是"雪球元帅"，还有颗布满气泡的蓝珠子，我管它叫"银河特使"。记得那天我特意换上耐磨的牛仔裤，揣着宝贝们冲到院子东南角——那里有块凹陷的青石板，天然形成个圆溜溜的"王座"。

堂哥的"红宝石"最先发起进攻，弹珠擦着石板上的青苔滑过来，差点撞飞我的"翡翠将军"。我学着电视里弓箭手的姿势，单膝跪地，左手撑住滚烫的石板，右眼眯成细缝。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掉，在阳光里亮晶晶的，突然"啪嗒"落在瞄准的指尖上。

"中！"孟奇突然大喊。原来我分神时，堂哥的弹珠鬼使神差滚进了蚂蚁洞。大家笑得东倒西歪，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。我趁机用"雪球元帅"发起突袭，两颗玻璃珠相撞的脆响，比过年放鞭炮还让人激动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时，我的裤兜已经沉甸甸的，走起路来叮当响，像挂着串会唱歌的风铃。

现在每次写作业累了，我就把玻璃珠倒在书桌上。它们滚过草稿纸上的算式，停在作文本边沿，恍惚间又听见堂哥嚷嚷着"再来一局"，看见孟奇鼻尖沾着泥巴傻笑。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，和记忆里老院子那棵歪脖子桂树的香气，渐渐融成同样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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