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坡上的约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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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把天空染成淡紫色时，爸爸的汽车颠簸着拐上了熟悉的山路。后排座位上，弟弟趴着车窗惊呼：“快看！爷爷在坡上等我们！”远处山坡上那个微微佝偻的身影，在霞光里像棵守望的老树。

推开院门，爷爷的粗布衫上还沾着菜叶。他搓着沾满泥土的手迎上来，指甲缝里的青苔像藏着许多田间故事。“书包重不重？”他接过我的书包时，我闻到他衣领间混着汗味的太阳香。弟弟举着路上采的蒲公英往爷爷怀里塞，白绒绒的种子在晚风里飘散成小伞。

饭桌上的腊肉是爷爷特意留到现在的，油亮亮的肥肉颤巍巍的。爷爷把最瘦的那片夹给我，自己嚼着辣椒下饭。“上次教你的秧苗口诀还记得不？”他突然发问。我脱口背出“浅水插秧深水活”，他眼角的皱纹立刻漾成了小水波。

月亮爬上竹梢时，爷爷从里屋抱出个铁皮盒。掀开盖子的瞬间，薄荷糖的清凉混着旧报纸的味道扑面而来。“这是你三岁画的小鸡。”他抖开张泛黄的纸，纸角还粘着干枯的麦穗。弟弟好奇地伸手要摸，爷爷慌忙挡住：“轻点儿，这可是你姐的宝贝。”

离别时车灯划破夜色，爷爷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。我探出车窗回头望，他单薄的身影还钉在山坡上，像棵不会移动的老树。风送来他沙哑的喊声：“好好念书，过年再回来看秧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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