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缸物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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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漫过蕾丝窗帘时,我总爱数玻璃上的露珠。那些银亮的小珍珠挨挨挤挤,尾巴扫过便簌簌坠落,在缸底碎成细碎的光斑。水草总爱使坏——当我用吻部在缸壁划到"星期四",它突然舒展腰肢,碧绿的叶尖就把日历搅成荡漾的墨痕。

这座会下雨的玻璃城收藏着光的魔法。正午阳光斜切而入,氧气泵便吐出成串的琥珀灯笼,它们摇曳着升向水面,在触碰空气的刹那化作细雪。爸爸挑选的珊瑚礁模型带着塑料的棱角,可当我在它的孔隙间穿梭时,仍会幻想听见深海蓝鲸的呼唤。窗台绿萝的凝露滴答叩响水面,像极了老家那座老座钟的脚步声。

褪去的鳞片沉在雨花石缝隙里,渐渐裹上青苔织就的绒毯。爸爸的钢笔不再因浸水而罢工,他常举着放大镜伏在缸边,教我看那些弯弯曲曲的航海图纹路。妈妈的琴声漫进水里时会变成温柔的气泡,托着我的尾鳍轻轻摇晃。只是当月光给鱼缸披上银纱时,我仍会对着空调送风口制造的波浪发呆——它们永远带着洗衣粉的茉莉香,而不是记忆里咸涩的海风。

蜗牛快递员今早送来一枚虹彩鹅卵石,说是顶楼鸽子先生的馈赠。我推着这份礼物游过城堡尖塔,忽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水流揉成长长的绸带,仿佛连接着某个遥远的蔚蓝国度。氧气泵又开始哼唱咕噜歌谣,我转身追向新诞生的气泡——反正真正的潮汐不会像妈妈的烘焙闹钟那样,催着人赶在烤焦前掀开烤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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