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那年，我和邻居小伙伴用竹竿当宝剑，在巷子里追逐打闹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，我总爱站在石磨盘上挥动"宝剑"，模仿电影里的将军高喊："待我长大，必保家卫国！"书包里的语文课本中，"少年强则国强"的句子被我画满红圈。
二十岁生日是在新兵连的操场上过的。汗水顺着后颈流进作训服，我咬着牙完成第十个四百米障碍跑。熄灯后躲在被窝里，用钢笔在日记本上反复描摹肩章上的五角星，直到墨水洇透纸背。
三十岁春天，我在异国战场的废墟里捡到半本童话书。夕阳下，蜷缩在防空洞角落的小女孩数着书页上的蝴蝶，我的钢盔映着她睫毛上的灰尘。那年退伍时，我把所有勋章都埋在了连队后山的松树下。
四十岁重新学骑自行车，后座绑着装满五金件的纸箱。城西建材市场的王老板第三次拒收我的货时，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馒头，望着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发了半小时呆。那天晚上，妻子把我磨破的衬衫领子缝上了深蓝色的补丁。
五十岁生日宴上，七岁的女儿戳着蛋糕上的糖霜坦克问："爸爸以前真是开这个的吗？"我笑着用奶油在她鼻尖点了个白点。窗外春雨淅沥，仓库里堆着明天要发的五百箱螺丝钉。
六十岁清晨总被楼下小学的广播体操音乐唤醒。我在阳台花盆里种的小白菜刚冒嫩芽，隔壁单元的老张头就抱着象棋盒来敲门。周末教孙子写毛笔字时，他总把我写的"永"字偷偷改成歪歪扭扭的小乌龟。
七十岁在山腰盖了两间瓦房。竹篱笆围着的菜畦里，萝卜缨子沾着晨露，去年养的芦花鸡又孵出一窝黄绒球似的小鸡仔。清明前后，山雾漫过窗台时，老伴会把我当年的军用水壶擦得锃亮。
八十岁那年中秋，我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数萤火虫。孙子用无人机拍的星空照片里，银河像撒落的麦粒，蜿蜒着落向远方的丘陵。蝉鸣声里，当年埋在松树下的勋章大概已生满铜绿。
九十岁住院时，床头摆着曾孙女用乐高拼的彩色轮椅。小丫头每天放学都来给我讲学校趣事，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，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跟着一晃一晃。护士说我的体检报告像天气预报，总是"局部有雨，总体晴好"。
百岁那日晨光初现时，我听见山雀在窗棂上啄食昨夜的露珠。药瓶边的老花镜映着霞光，恍惚看见二十岁那个在单杠上咬牙坚持的年轻身影，正朝着八十岁葡萄架下的白发老人敬礼。
十岁那年，我和邻居小伙伴用竹竿当宝剑，在巷子里追逐打闹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，我总爱站在石磨盘上挥动"宝剑"，模仿电影里的将军高喊："待我长大，必保家卫国！"书包里的语文课本中，"少年强则国强"的句子被我画满红圈。
二十岁生日是在新兵连的操场上过的。汗水顺着后颈流进作训服，我咬着牙完成第十个四百米障碍跑。熄灯后躲在被窝里，用钢笔在日记本上反复描摹肩章上的五角星，直到墨水洇透纸背。
三十岁春天，我在异国战场的废墟里捡到半本童话书。夕阳下，蜷缩在防空洞角落的小女孩数着书页上的蝴蝶，我的钢盔映着她睫毛上的灰尘。那年退伍时，我把所有勋章都埋在了连队后山的松树下。
四十岁重新学骑自行车，后座绑着装满五金件的纸箱。城西建材市场的王老板第三次拒收我的货时，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馒头，望着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发了半小时呆。那天晚上，妻子把我磨破的衬衫领子缝上了深蓝色的补丁。
五十岁生日宴上，七岁的女儿戳着蛋糕上的糖霜坦克问："爸爸以前真是开这个的吗？"我笑着用奶油在她鼻尖点了个白点。窗外春雨淅沥，仓库里堆着明天要发的五百箱螺丝钉。
六十岁清晨总被楼下小学的广播体操音乐唤醒。我在阳台花盆里种的小白菜刚冒嫩芽，隔壁单元的老张头就抱着象棋盒来敲门。周末教孙子写毛笔字时，他总把我写的"永"字偷偷改成歪歪扭扭的小乌龟。
七十岁在山腰盖了两间瓦房。竹篱笆围着的菜畦里，萝卜缨子沾着晨露，去年养的芦花鸡又孵出一窝黄绒球似的小鸡仔。清明前后，山雾漫过窗台时，老伴会把我当年的军用水壶擦得锃亮。
八十岁那年中秋，我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数萤火虫。孙子用无人机拍的星空照片里，银河像撒落的麦粒，蜿蜒着落向远方的丘陵。蝉鸣声里，当年埋在松树下的勋章大概已生满铜绿。
九十岁住院时，床头摆着曾孙女用乐高拼的彩色轮椅。小丫头每天放学都来给我讲学校趣事，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，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跟着一晃一晃。护士说我的体检报告像天气预报，总是"局部有雨，总体晴好"。
百岁那日晨光初现时，我听见山雀在窗棂上啄食昨夜的露珠。药瓶边的老花镜映着霞光，恍惚看见二十岁那个在单杠上咬牙坚持的年轻身影，正朝着八十岁葡萄架下的白发老人敬礼。
